贝聿铭:传奇百年精英人生 缔造现代建筑经典(下)

日期:2024-10-19 14:57 | 人气:

  齐肯多夫也许是最具想象力的开发商。当他请我为他工作时,我接受的主要原因是想学一些房地产开发的经验。出乎意料的是,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。我来美国后,很少走出学术界,是齐肯多夫将我带入一个新世界,我很感谢他。他的想象力丰富,勇于尝试新事物新思想。当然,其中很多想法最终并未实现。那十年中,我做了很多设计,盖得不多,但我从他那里学到的知识令我终身受益。

  “地产开发涉及政治和其它许多领域,有很多难题需要解决。我想说如果不是当初我从齐肯多夫那里遇到过各种难题,我是无法在巴黎幸存的。要将市中心一大片旧房子推倒,改建成新的,并把这些想法推销给市政府和州政府,不是简单的事,它需要很有耐心和对政治的了解。齐肯多夫教会我更有耐心,也让我懂得社会是怎么运作的,并了解重大市政工程幕后的权力结构。”

  多年后回忆当时的情形,贝聿铭记忆犹新:“在考察时,我想起了儿时陪母亲到山顶的佛教祠堂。在科罗拉多山,我试图再次聆听寂静,就像当年母亲教我的那样。对这一地带的勘察成为我的一种宗教之旅。这项工程也让我有机会脱离包豪斯的局限,这也是我所期望的。”

  杰奎琳表示,做出这个决定基于两方面考虑。第一,她欣赏贝聿铭早期项目中的多样性创意。“他似乎不仅仅只用一种方法解决一个问题。他专注于每一个委托项目,从项目本身出发而思考,然后创造出某种美丽。” 第二,这也是一个基于个人情感的决定。“他总是全力以赴,这一点就像杰克 (肯尼迪总统) ;他们同一年出生,年龄相差不到一个月。我认为,和他合作应该是一项伟大的尝试。”

  首先,选择地址用了10年的时间,在哈佛广场附近的选址受到当地居民的坚决抗议,他们担心建在此处的肯尼迪图书馆建会成为旅游新景点,影响哈佛大学的学术环境。哈佛大学是肯尼迪总统的母校,也是贝聿铭的母校,他的三个儿子也是哈佛学生,他的痛苦难以言喻;其次,杰奎琳女士1966年再婚,脱离了项目,接手项目的是肯尼迪弟弟、参议员罗伯特肯尼迪 (Tedd K) ,1968年遇刺,项目再次失去领导,等等。

  在上海国际饭店,贝聿铭夫妇和贝家三十多位亲属重逢。在苏州老家,面对100多位穿着破旧蓝黑衣服的亲戚,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

  回到美国后,同事问他是否在这些亲戚前有一种优越感,他说:“我在他们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优越感。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可以是我,我也可以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,一切都是历史的偶然。”

  1965年9月3日,梁思成手迹关于李滢 :“1946年秋至1947年夏我在美国耶鲁大学讲学一年,寒假期间(1946年末至47年一月上旬)期间,我曾到麻省工学院所在的波士顿市渡假,差不多每天见面。那时她完全是一个资产阶级 ‘小姐’。在校学业大概不错,颇受到当时在美国的芬兰建筑师阿尔瓦阿尔托(Alvar Alto)和德国建筑师格罗皮乌斯(Walter Gropius)(二人都是国际知名的 ‘大师’)的重视。”

  贝聿铭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。1972年2月,尼克松总统访问中国,这是一个历史性的破冰之旅。1974年4月,美国建筑师学会会长马克斯厄巴恩 (Max Urbahn) 率领一支55人的建筑师代表团访问中国,贝聿铭夫妇随团回到了祖国,这是他们夫妇在1930年代赴美国留学后,第一次故乡之旅。

  这次回国之旅,贝聿铭发现从1950年代开始,中国早期留学欧美的建筑师们已经凋零,林徽因已于1955年病逝;梁思成黄作燊在文革中受尽迫害;陈占祥和李滢像隐士一样消失了;城市中,千篇一律的苏式建筑令人沉重。

  中国银行总部大厦的设计,不仅仅是一种挑战,更是一种义务,一种绝对的义务,是我对中国和我父亲尽的义务。我父亲属于当代中国的第一代银行家,一生都献给了银行业。在他那个时代,人们使用的是算盘,而今天人们用的是电脑,一个世纪内的变化发展之大,令人无法想像。以建筑来表达传统的延续性是很难的,但在某种程度上,我们在北京的工程做到了这一点。我对我们在北京的最终设计感到很满意。

  贝聿铭内心应该有一种特殊的情结。1934年,中国银行在上海外滩建中国银行总部大楼时,他的父亲贝祖贻任中国银行大厦理事会理事长,原计划将大楼设计为上海新地标,远高于旁边有“远东第一高楼”之称的沙逊大厦。沙逊家族强烈抗议,提出在英租界的建筑高度不能超过沙逊大楼。官司打到英国,中国银行被迫让步。最终,1946年建成的中国银行大厦略低于沙逊。

  “当时,卢浮宫的局限性不难察觉:它最早建于12世纪,最初是作为一座城堡,后则用于宫殿。我们当时的难题之一是如何将宫殿改建成现代化的博物馆。卢浮宫内的展览空间规模庞大,但缺乏基础设施的空间,譬如机械设备、艺术品储存、饭店、咖啡厅和礼品店。反复分析后,我意识到这里确实有很多事可做,所以我告诉自己:我想尝试一下。”

  “今天的卢浮宫不再是法兰西国王的宫殿,借法语来说,它是属于大众的公共博物馆。”

  他热爱欧洲历史、文化、艺术。在从政之前的年轻时代,他热爱古罗马诗人维吉尔 (Virgil,公元前70-19) 、19世纪法国浪漫主义作曲家埃里克萨蒂 (Erik Satie) 和20世纪初的俄国作曲家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 (Igor Stravinsky) ,写过10本著作,曾旅行至意大利的佛罗伦萨,研究美第奇伟大的王子洛伦佐 (Lorenzo,1449-1492) 。洛伦佐是意大利政治家、学者,资助了许多艺术家和人类学家,包括米开朗基罗 (1475-1564) 、里昂纳多达芬奇 (1452-1519) 和波提且利桑德洛 (1444-1510) 。

  在纽约曼哈顿中城的一间封闭办公室里,贝聿铭和最信任的助手秘密地绘制了卢浮宫地下5英亩的规划图:丰富的储藏室、运送艺术品的电动推车道、400个座位的大礼堂、问讯台、咖啡屋、书店等...... 中央处的玻璃金字塔将天光引入;游客们从醒目的金字塔入口处进入地下接待厅,只需要走100英尺到达目的地,而不是过去1000英尺的长途跋涉。

  作为这项公共项目的建筑师,贝聿铭有责任说服公众接受他的设计,他争取到时任巴黎市长希拉克 (Jacques Chirac) 的理解和支持。希拉克根据卢浮宫改造的模型,向记者解释巴黎的规划,认为此方案会开放巴黎,从城市的角度来讲是有益的;同时要求设计方制作一个与实体等比例的模型,让公众对未来的金字塔有一个概念。

  上海和纽约,是贝聿铭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城市,上海激发了他的建筑师梦想,而纽约则是他实践梦想的地方。

  1974年,贝聿铭在纽约曼哈顿东河旁买下一幢四层楼别墅,玻璃天窗下的旋转楼梯和电梯设计,仿佛是他父亲1934年上海公馆的翻版,也许,他以这样方式将上海的记忆铭刻到纽约的生活中。

  在纽约城的天空,贝聿铭的名字熠熠闪烁。从1948年到纽约开启建筑师职业生涯,到2019年5月16日在纽约家中辞世,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71岁,为这座城市留下七座公共建筑:纽约市基普公寓、纽约大学的广场和银座、韩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在大楼、百夫长公寓、纽约曼哈顿中城四季酒店、纽约西奈山医院改建 ,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太阳宫停机楼 (The Sundrome,现已拆除) 。

  1980年中期,在纽约曼哈顿举行的一个晚宴上,基辛格向贝聿铭提出,华裔美国人可以发挥独特的作用,中华文化背景和美国公民身份的结合,让他们在两国交流中具有无可估量的桥梁价值。1990年,贝聿铭召集一批优秀的华裔美国人,在纽约成立了美籍华人领袖组织——百人会,创始人包括大提琴家马友友、金融家邓兆祥、慈善家唐骝千、物理学家吴健雄、企业家杨雪兰等。

  贝聿铭在新馆中设计了一个幽静的茶亭,那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,他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祖父带他坐轿子,穿过长长的弄堂去茶亭喝茶的情景。在这一次回国旅程中,贝聿铭也在寻找上海的旧时光。今天上海的 “贝轩大公馆”,是贝聿铭父亲1934年建成的花园洋房:堂姐的 “绿房子” 现为上海城市规划设计研究办公室;叔祖父贝润生的贝家花园,已不复存在。杏宇平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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